右眼的位置变成了一个血窟窿，正在滋滋地流淌着鲜血，骇的众人魂飞天外。

“小杨！”尤其是张兵，双目流露出痛惜之色，他能感受到杨源的那一声呐喊之中有多少的不甘，也能想象杨源为此付出了何等的代价。

刹那生灭必须在目光交汇之处才能发动，失去了右眼，刹那生灭，失效了。

但这样做杨源不是没有收获的，失去了右眼，换来的是左眼幽光大胜，巨手仿佛凝成实质，一把将赵军的灵体扯了出来！

钢笔虚影如遭重创，瞬间黯淡了下来，身躯仿佛即将要溃散了，只有笔尖依然维持着原状。

幽光巨手虽强，但没有了刹那生灭的辅助，在也奈何不得钢笔分毫，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

这一刻，钢笔受损，赵军脱离控制，是他仅有的机会！

“小杨...”表面上，赵军猛地睁开了双眼，血目虽然充满血丝，但瞳孔却异常明亮，他看着杨源狼狈的面孔，眼角流下一行热泪。

昏迷的这一个星期，他并不是感受不到外界的信息，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能听到众人的言语，感受到众人对他的悉心照顾。

在灵体沉沦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分每秒都遭受着巨大的折磨。

鬼物化作的钢笔，拥有着吞噬吸收的力量，它并不是简单得盘踞在大脑内部，而是彻底地将那一片区域化作了它的领地，它侵吞身体的过程是不可逆的！

赵军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灵体被吞噬着，剧痛根本没有间断过，如果不是这种状态下不能发疯，他早就被折磨的精神崩溃了。

就在他最绝望，最无助的煎熬中，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束光。

虽然那光芒看起来幽深、黑暗、处处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但却是他在深渊中唯一的光芒！

杨源做的努力他都感受得到，睁开眼后看见杨源的右眼他就明白，杨源为了就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赵军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现在还能思考，已经是残存的那一缕灵体最后的余光。

哪怕鬼物什么都不做，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赵哥...”杨源呢喃了一声，痛苦地跪下，鬼眸直接消散，露出了他清秀的面庞。

然而他脸上的黑洞却破坏了形象，他的右眼已随着鬼眸的毁灭而毁灭了。

退出鬼化后，血肉模糊的鬼眼也褪去了，带走的是杨源身为普通人的右眼。

此刻地他无力地跪倒在地，脑中的昏沉感几乎要吞噬了他的思维，杨源已经不能思考了。

赵军的目光扫过杨源，扫过了半瘫的张兵、哭泣的殷紫樱、一脸痛心的关观和羽涅，幽幽叹了口气：“谢谢你们...”

“前辈！”殷紫樱抓着赵军的手失声痛哭，她以为赵军永远醒不过来了，小女孩还不知道，她现在感受的手心的温暖，是赵军最后的余热。

“赵哥，你情况怎么样？”张兵脸上流满了泪痕，他从赵军的表情上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心里陡然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挪动了下眼珠，看了看昏迷的杨源，赵军虚弱，又平静地说道：“听我说，我只剩下最后几分钟的时间了，有些事情要和你们交代一下。”

“！”殷紫樱眼睛睁大，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军，“前辈你...”

“小紫，让赵哥说吧。”张兵眼泪不停地滴落，却阻止了殷紫樱的话语。

殷紫樱看了看悲伤的张兵，又看了看平静的赵军，好像明白了什么，颓然地坐在地上，讷讷不语。

“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我的情况自己知道，已经救不回来了。”赵军语气很平缓，似乎说的不是自己，“我现在唯一能为你们做的，就是留下我最后的遗产，鬼血。”

费力地偏了偏头，赵军看着神色悲伤的关观说道：“我能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控制住鬼血，把它交给你。鬼血的意识已经被杨源清除了，你可以安心地接收，但是要小心，我能感

受到有一股意志逐渐地在它体内诞生，不过或许要很久才会产生威胁，不必多虑。”

关观蠕动了下嘴唇，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想到这是赵军最后的遗愿，满腔的话语到嘴边只变成了一个字：“好...”

“鬼血的能力或许不算强大，但在这无尽的轮回之中，却是生存的希望。关观，你和我性格相似，把它交给你我很放心。我走了以后你的年纪在众人之中最大，他们都还是孩子，还年轻，希望你能照顾好他们。”

听到赵军托付的话语，即便是意志坚硬如钢的八尺汉子，也留下一丝热泪。关观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的！赌上我的性命向你发誓，我必然是五人中，最先死去的那个！”他的语气异常坚定，可众人分明感受到了一丝颤音，想必他心中也十分不舍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赵军欣慰地笑了笑，如释重负。“把手放在我心脏的位置。”

关观颤巍巍地伸手过去，按照赵军的要求放好。

随着赵军的催动，一缕漆黑的血液从他心脏的位置涌动而出，诡异的是没有一滴洒落在旁，它像是有生命般的蠕动，攀附上了关观的手臂，一路沿着他的手臂钻进了嘴里。

关观只觉得一股毛骨悚然的冰冷触感从身上传来，还没等作何反应，鬼血就已经入口，不由得脸色煞白。

“不用担心，它没危险的，只是需要你好好开发一番...”见状赵军笑了笑，安慰道。

“知道了！”

把鬼血交给关观是他深思熟虑过得，三人中只有关观适合冲锋陷阵，像他一样守在众人的身前。

说起来，关观是三人里来的最晚的一个，这么做或许对小紫、羽涅不太公平，但这并不是一份荣耀，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接过了它，从此将负重前行，背负起所有的责任。

“好，我相信你。”赵军点了点头，看向身边哭成泪人的殷紫樱，道：“小紫，你是一个坚强善良的女孩，你的身上具备他们都没有的宝贵品质，那就是乐观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