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尖叫声太大，终于招来了其他人。闻讯赶来的庆安帝上前将人扯开，满脸怒色地斥责，舞阳公主才稍稍缓过神来。

“是裴绮羽……是她握着我的手……她要陷害我……她让我杀她的……”

舞阳公主兴奋至极地说着，她的眼睛亮闪闪的，配上她满手满脸的血污，看起来诡异骇人。

盛怒之下庆安帝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舞阳，你疯了！”

四周跪着的人大气不敢出，静听庆安帝的雷霆之怒:“公主惊吓过度，言行无状，责禁足宫中，直至婚嫁之日。另，速着宫中所有御医前来，救治昭然郡主！”

参加宫宴的人不少，都被宫女凄厉的尖叫声吸引过来，亲眼目睹舞阳公主满手是血地握着金钗行凶！

而裴绮羽则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生命不明！

因为庆安帝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借口让正值盛年的太后突然暴毙，如今“太后”还在别院养身子，裴绮羽则被直接送到了太后寝殿。

庆安帝没有立皇后，先前后宫都是太后打理，如今这后宫倒也没有乱。

御医齐齐上阵，没人敢去拔那支金钗，上好的金疮药撒了一层又一层，还是没能止住血，很快裴绮羽身下的褥子又染上了鲜红的血。

赵夜是刚到的。

此次宫宴后乌国太子就要离开京城了，虽不要事事都要他亲力亲为，但被琐事缠着也是片刻不能离开。先前为季风清解围，不过是恰巧他经过瞧见。

他知道季风清和裴绮羽的关系，一直对季风清多有照顾，季风清办好差事归来一事，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裴绮羽竟然生死垂危！

被那刺目的颜色晃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赵夜只觉得心头堵闷的难受，他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刚刚人还好好的……

季风清和舞阳公主那点事情，他是知道的，季风清这边，有他照应着，这么些年没出什么大的岔子，受点小委屈就受着，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为什么总是这么莽撞，这么不计后果！

她的人，她要护着，死也要护着……

她一贯如此。

裴绮羽，只要我一个还不够吗！

那么多的累赘，你背负得起吗？

双手颤抖着，赵夜满腔的绝望和怒意之中忽然涌出一个念头来:不如都杀了……

那些人都死了，裴绮羽就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了。

可，她会不高兴……

一时之间，赵夜完全不能在让裴绮羽高兴和杀光所有人之间做决断。

一众太医都不愿意担责任，急得满头冒汗。再这样下去，怕是血都要流干了，赵夜缓缓跪了下来:“陛下，让臣试一试。”

四周安静，庆安帝的视线落在赵夜的身上，看着他低垂着头露出的修长脖颈，神情晦涩不明:“昭然郡主到底是女子之身，你来最合适不过。只是人命关天，你千万要小心，不可逞强。”

赵夜应道:“是。”

转过屏风，被安置在床榻之上的人已经晕厥过去了，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人事不知。

她瘦了些，唇瓣也是干燥得厉害，想来从绍王府出来之后，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赵夜在床榻边蹲下身，摸了摸裴绮羽的脸，在她干燥苍白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轻轻握住她满是血污的手，递到唇边一吻。

“阿羽，我们还没有和好呢。你要是丢下我，我会杀光所有人，包括你护在将军府的那些残废，还有南疆那十数万人，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眼尾潮湿，赵夜盯着裴绮羽的脸看着，手轻轻落在那金钗的尾端。

“阿羽，我都是吓唬你的，求求你……醒过来……”

庆安帝不放心，要守在这里，所以宫女们便在床榻边放置了屏风遮挡一下。

屏风精致玲珑，绢纱隔着人影，绰绰然。

就在太医们低声商讨对策，庆安帝忽然听到一道极低的闷哼声，然后就瞧到那屏风的绢纱上泼上一抹鲜红。

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躲开。

好在绢纱多层，阻隔了鲜血，庆安帝看着那一抹鲜红，怔愣片刻，忽地厉声道:“还不快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