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不设防，一下子被砸了个正着，碗碎人倒。

“主子！”

外面守着的人听到了动静，很快就出现在了门口。

“无事，是我没端住碗……”

裴绮羽挣扎着站起身来，快速将晕倒的三皇子搜了一遍，摸出来一把匕首，她忙揣了起来。

外面人没有听到三皇子的声音，不会轻易相信。裴绮羽自然知道她的回答并不能稳住外面的那些人，速速逃离方为上策，一挥手，将一旁的蜡烛全都推倒，最近的几根蜡烛也全都扔到了床上。

价值千金的绫罗绸缎很快燃烧起来，火光噌地一下子窜得老高，外面的人本来就心底存疑，如今见里面火光大盛，便撞门闯了进来。

“主子！”

“主子！”

那些人首要任务自然是去救三皇子，裴绮羽在火光的掩护下，悄然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

她先前看了，这面跳下去是湖，只有这面没有人守着，裴绮羽身子一轻，掉入冰凉的湖水之中，她被冻得差点抽筋。

湖底水草多，裴绮羽水性一般，游出去没多久，就被水草缠住，裴绮羽挣脱不开，心底焦急，她掏出匕首斩断水草，继续往前面的桥底下游去。

岸上脚步声如何的嘈杂，又是如何布置下天罗地网，裴绮羽不需要看，想都想得到，她不知道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能否顺利逃出去，但机会稍纵即逝，她只能奋力一搏。

有人冲湖里放箭，裴绮羽放缓速度，贴着一湖的侧慢慢往前，奈何憋气持续不了多久，在肩头中了冷箭之后，裴绮羽呼吸一窒，灌入一口冰冷脏污的湖水，她撑着最后的一口气，将自己滑入桥底下，她这才敢冒出头来，大口大口喘息着。

两岸上都站满了人，灯火通明，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裴绮羽捂着嘴闷声咳嗽两声，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月色皎洁清透，盈润的弧度和从前每一个深夜她抬头仰望时的并无半点不同……

南疆的风潮湿又闷，她闲暇时间多是夜晚独自坐在月下出神，当时就想着只要赵夜也望见了月亮，两人便也算是同赏一片月了。

后来，再有了南风。

一大一小同坐在月下，一个独自品着相思之苦，一个逮蛐蛐忙得不可开交。

赵夜，南风……

眼眶发酸，裴绮羽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浑身湿透的裴绮羽最终还是没能逃得出去，被抓回来丢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包扎好伤口的三皇子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皮，阴恻恻地望过来。

“本来还想当作猫狗养几天，逗趣解闷，不成想竟是头不知死活的玩意！”三皇子起身走过来，忽地抬脚踢了过来，恨恨道，“你以为我是那怜香惜玉的南荣晨吗？！你竟然敢伤我，真是找死！”

裴绮羽被他这一下踢得狠了，咳嗽几声，吐出血来。

“贱人！贱人！”三皇子狠命踢了几下，牵扯到伤口，疼得嘶嘶倒吸凉气，“你先前伤我，就应该知道后果，我定让你死无全尸！”

三皇子越想越气，他回转身，直接拔出刀来。

“三皇子！”

生死悬于一线，裴绮羽仓皇喘匀，忍着全身的伤痛，费力出声，“你杀不得我！我不管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可是千真万确是北凉陛下亲自送到西戍的，你杀了我，如何对北凉交代！”

“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闯入我府邸伤我在先的歹人，就算父王知晓，我杀了你，你也是罪有应得！”

三皇子身为天皇贵胄，自小被母后护在羽翼之下，他何曾吃过这样的亏，本以为拿捏住裴绮羽女扮男装的致命把柄可以为所欲为，不成想竟被她伤到，且还是在他刚生出几分逗弄之心时……

先前喂人吃饭，本是想逗个趣，不成想自己竟成了笑话，从未有人敢这般糟践他，三皇子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就算西戍皇帝无法治你的罪，可三皇子你为着我一条小命失了帝心，岂不是得不偿失！”裴绮羽抓紧时间，快速说道，“我和太子从前交往甚密，我知道他一些部署，只要三皇子留我一条命，我愿意全部告知！”

三皇子狞笑：“你倒是生了伶牙俐齿！你觉得我会不会信你？”

他将刀压在裴绮羽的脸上，“不如说说看，你到底是何人？南荣晨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女儿身？”

“是，南荣晨早就知道我是女子。”冰冷的刀刃压在脸颊上，裴绮羽忍着身上的疼痛，继续说道，“拆穿我的女儿身，对南荣晨起不到什么打击作用，不如你留下我，我为你效力。我虽没有多少本事，但有北凉皇子身份加持，有些事情三皇子做起来不方便，我却可以……”

三皇子似乎没有听到她这一番话，将手里的刀慢慢滑落，然后在裴绮羽中箭的肩头停住，刀剑从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处一点一点往里刺。

裴绮羽疼得浑身直哆嗦，眼前阵阵发黑，这慢条斯理的折磨，疼得她恨不得立时死去！

“你这条胳膊已经废了，要着也没什么用了。”三皇子抽出刀来，鲜红的血喷涌而出，“不如送给我，我就饶了你一条贱命，为我效力！”

裴绮羽疼得瘫在地上，她面无血色，呢喃一般地哀求：“……还请留我……全手全脚……”

她自小勤奋练功，剑法是父亲手把手教的，骑马射箭，策马奔腾，她向来都是箭无虚发……

失了手臂，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三皇子冷笑一声，然后高高扬起手臂。

一阵无法承受的剧痛袭来，裴绮羽惨叫一声，随即彻彻底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