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在赵杰的学校玩了几天,五一假期过后,就去了工厂报到。
陈雪进的公司是东南亚比较大的包装公司,主要进行各种包装礼盒和瓦楞纸的生产和销售。她去的部门是国际贸易部,所以需要熟悉产品的各个工序和流程。
这个企业的老板是台湾的退役军人,所以刚进工厂的新员工,不管是管理人员还是基层的工人全部都要军训半个月,工厂是全封闭式管理,工厂的保安也是请的退伍军人。
陈雪刚进厂,填完资料,还没有坐下休息,便被拉去操场集训,晚上吃完晚饭,又接着训练,训练的项目跟大学时差不多,正步走,齐步书,青蛙跳之类的。
这一套下来,那些嘻嘻哈哈的人很快就端正了态度,教官不会惯着任何一个人,整个一天,都是拉着个脸,说话都是用吼的。每个新进人员都是心惊胆战的听着命令行事,陈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大一时期。
用餐的时候,员工和管理层都是一样饭菜,连工厂最高职位的协理,经理,厂长都是在餐厅和员工一起用餐。
陈雪细细观察着进工厂以来所有的一切,感觉自己挑对了企业,这个工厂员工的精神面貌是欣欣向荣的,管理层的素质都是比较高的。
晚上在宿舍休息的时候,八个人一个宿舍,大家开始聊起了八卦。
“听说老板是台湾人,有洁癖,所以全厂上下都很干净整洁。”
“我听说这个厂的厂长是印刷行业的高级技工,所以工资一个月能拿到近二万。”
“天啊,二万啊,放眼看去,在这工厂的大部分工人全家十几年都存不了二万吧,他一个月就二万。”
“早知道我也去学印刷技术了。”
“你们知道不,这里的协理,部门经理都是招的大学生。我们员工做的再好升到课长就到顶了,升到副经理的少之又少。”
“是吗,我们宿舍也有大学生啊,陈雪,你是大学生招进来的吧。”
陈雪只是谦虚地笑笑。
大家都跟陈雪套近乎:“陈雪,你们大学生在这是很有前途的,以后升职了,可记得照顾我们,我们可是一起进厂,一起军训过的。”
陈雪笑着点头答应。
军训十天后,陈雪第一次进车间,机器的轰鸣声吵的陈雪头晕目眩,大家说话都是用吼的,只有广播声能听的比较清楚。一圈车间逛下来,晚上睡觉时都觉得耳旁有机器的轰轰声。
军训结束后,其它员工都被各部门领导挑走了,陈雪的人事资料在总部,所以没有具体的部门,只能每个部门轮岗,首先去的便是资材课。
资材课课长是个没有文化的技术工,因为做事做的好,脑子灵活,在这工厂呆了十多年了,凭着资历和技术当上了课长,他很器重有文化的人,所以陈雪一来就受到了课长的欢迎和喜欢。
一般女孩子进资材课,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都是在办公室做文员,陈雪也不例外。
她将采购单的表格和材料报表都进行了优化,课长见了很是高兴,夸她工作主动,脑子灵活,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陈雪不知道的是,这份表格的原创者是办公室的另一个女孩,她是副课长的侄女,而正课与副课之间有一些暗暗的较量。而且正课长上白班,副课长上夜班。
过了不到一周时间,不知怎么的,夜班说晚上急单多,需紧急采购的东西多了,需要一个文员帮忙做些文职工作。
谁都不愿意上夜班,陈雪是最后一个来资材课的,又没有固定岗,这个安排自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陈雪上了夜班才发现,并没有什么文职工作可以做的,无非是跑跑车间,传递些文件,帮着广播寻人,再就是打扫卫生和算损耗。
资材课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采购印刷纸张,这些纸张都是从国外进口过来的,价格不菲, 而且量多,都是货柜车一车一车拉进海关,经报关后然后才送进仓库。纸张进来后,资材课根据生产传票将各订单分配印刷纸张,而这些纸张都会有损耗,陈雪要将这些损耗全部算出来。
看着一仓库的鞋盒,鞋盒里装的全是厚厚的一本本的纸张领料单,陈雪有些发愁。
白夜班交接班的时候,同室友听说陈雪要算纸张损耗,把她拉到一边,悄悄地说:“你得罪副课长了,那个损耗上一任走后,五年了,没人算过,现在交给你,明显是打击报复,你就不该多事去优化什么表格,这里那么多能人呢,难道就没人看出来表格不行,这么些年就没人改过,为什么?”
陈雪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
室友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因为她是副课长的亲侄女,亲的,这课室里,谁敢惹她,谁敢挑她的毛病。”
说完,给了陈雪一个你惨了的眼神,走了。
陈雪有些发懵地回到宿舍,情绪非常的低迷,一晚上没睡的她现在不累也不困,苦苦思索怎么解这个局。
陈雪到工厂一个多月来,没时间跟赵杰见面,赵杰要来看她,也被她拒绝了,两人短信都很少聊,因为是全封闭管理,陈雪出去有很繁琐的手续,而且也不允许经常无故请假。
加上陈雪每天工作13个小时,陈雪上班时间是早上8点到晚上9点,下班后陈雪匆匆忙忙给赵杰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让他放心,就忙着洗漱,休息,她太累太困了。
赵杰刚开始有些抱怨,但又心疼她,只能由着她,寄希望她在工厂实习的时间能快点结束,早点进公司总部。
陈雪苦苦想着自己进资材课后的细节,经人点拨以后,她也抽丝拨茧般发现了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后悔也没用,只能兵来将挡,土来水淹,陈雪在心里想到。‘
正想着,赵杰的短信发过来了:“上班了吗?加油哦!”
陈雪把电话拨过去。电话刚响就被接了起来。
“陈雪,是你吗?你没有上班吗?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赵杰满是担心的语气。
“我有,我昨天上的夜班,所以白天休息了。”陈雪没精打采地回答。
“怎么又去上夜班了呢,身体吃的消吗?”
“没事,我工作很轻松,那些员工更累,每天都是力气活,她们都吃的消,我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吃不消的。”
陈雪笑着回答。
赵杰没有说话。她越这样轻描淡写,说明她越不适应。
“赵杰,别担心,上夜班更好,你看,宿舍就我一个人,我可以有时间给你打电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说多长时间就说多长时间,也不怕打扰别人,晚上工作也不多,人也不多,真的挺好的。”
“陈雪,你就不能放弃这份工作,重新找一份吗?”赵杰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了。
“我才刚进来,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连总部门都没有进呢,而且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去哪家公司都是一样的。”
“赵杰,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一年就一年,一年以后还是这样,我不用你说,自己辞职。”
陈雪本来想跟赵杰说算损耗的事情,但看他比自己还担心,素性什么都没有说了。
两人聊了会天,赵杰就催着陈雪赶快休息,他是学医的,他最知道通宵熬夜对身体的损耗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