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萧清夜(1 / 1)

大牢。

清冷的月光从狭窄的窗口照进来,洒在那浑身血污的人身上。

那人穿着的粗布衣裳上满是脚印和污血,手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在一起,躺在草垛上一动不动,额头满是细汗,面容扭曲在一起看得出来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缠绕在牢房门口的锁链传来响动,狱卒拿钥匙将门打开,殷切的看向身后戴着兜帽遮了半张脸的女子,态度恭敬无比:“小姐,您请。”

贺兰雪看了一眼躺在牢房里的男子,从怀里拿出几颗碎银子递给狱卒:“有劳了。”

那狱卒大喜,接过她手里的银子转身要走,顿时又想起了什么回身道:“小姐,这人不是死囚,您有什么恩怨出了气就好,可别把人给弄死了,不然小的没法交差。”

“我不是……”

我不是来杀他的。

贺兰雪顿了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一个狱卒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待那人走后她才走进去。

萧清夜关在最里面,这周围的几个牢房都是空的,所以哪怕有什么声音也不会有人听见,正因为如此昨晚绿枝派去的那些人才敢下这样的死手。

贺兰雪昨天一晚上没睡,做梦都是男人手执长剑刺穿她的画面,虽然相貌看不太清楚,但眼中的恨意却清晰可见。

以至于她从梦中惊醒过来,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眸依旧清晰。

她到底不是原主,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可以承受一切,而且作为一个熟知剧情的外来人,她知道萧清夜前期的所有痛苦都来自于原主,她和贺兰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一个人了,没有办法分开。

贺兰雪造下的孽,她也要一并承受。

毕竟以后萧清夜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想到这贺兰雪就更加纠结了,她没有办法坐以待毙。

最重要的一点是,贺兰雪心疼萧清夜。

作为她真心实意喜欢了那么久的小说人物,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看着萧清夜受苦,哪怕弥补一点也好呢。

所以她来了。

仅仅两天时间,原书里面若冠玉的翩翩少年已经变成了这样落魄的样子,糟乱的头发和脸上的泥污混在一起,再加上只有一束朦胧月光照耀,光线不足,贺兰雪根本看不清他真实的样子。

她正想伸手去拨开他脸上的头发,就听他闷哼一声,手无意识的去碰那被打的骨折了的手臂。

贺兰雪连忙攥住了他的手按在了胸前。

“你别动。”

她从怀里掏出布锦卷成团塞到萧清夜嘴里,手上下在他那骨折的手臂上摸索,确定了只是骨折之后,双手捏着他的手臂使劲用力,只听‘咔嚓’一声。

萧清夜疼得咬紧了布锦,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身边有人,但却从对方的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危险,相反的还觉得被不易察觉的温暖给包围了,他没办法从那昏沉的状态里给脱离出来,意识一半模糊一半清醒,连警惕也提不起来。

手臂的疼痛随着那猛烈的一疼彻底消失,萧清夜意识到对方是在为自己接骨,之后他又闻到了药味。

贺兰雪很庆幸自己学的中医专业而且成绩优异,不然她就真的只能看着萧清夜因为骨折长期不治疗废了手了。

作为一个小说男主,萧清夜并不算完美,因为他有一只手被废了,也因为身体的残缺让他这一路走来吃尽了苦头,到哪里都被人轻视,他曾经善用右手剑,却因为右手被废,被迫重新练左手剑。

那段抑郁不得志的日子里,萧清夜每练一剑都幻想那一剑是刺在贺兰雪身上的。

想到这贺兰雪忍不住发抖,她伸手摸了摸已经接好的右手,心想,这样你以后应该可以好过一些了吧。

贺兰雪从怀里拿出活血化瘀的小药瓶,以大夫面对病人的态度,一点一点给他把身上的淤青给划开。

一番动作下来,贺兰雪面红耳赤。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跟异性如此亲密的接触过,虽然刻意避开了重点位置,可她还是觉得牢房里的温度升高。

如果不出意外,他明天还会发烧,但贺兰雪今天夜里外出已经是冒险了,要是来的频繁被发现了很容易惹出事端,她便将带来的药尽数留下来。

怕萧清夜醒来之后不知道,特地把两个小药瓶一左一右给他塞进手心里,来之前还贴心的写了小纸条。

外敷,内服。

贺兰雪不太会写古代的字,是仿照药方上照猫画虎的,歪歪扭扭实在难看,但能理解意思就行了。

做完这一切,她心里的负罪感消减了一些,又从怀里拿出来一袋碎银子塞到萧清夜怀里,确定了银子不会被人发现之后,才转身离开。

萧清夜迷迷糊糊地睁眼,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朦胧的背影,就又陷入了昏沉中。

你是谁。

为什么要帮我。

贺兰雪走的时候特地叮嘱了那狱卒,“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

“放心吧小姐。”

贺兰雪出来的时候,寒月已经从高悬着的夜空里落下了些许,整个深夜都透露出来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孤寂。

贺兰雪看着挂在夜空中的皎皎明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命运的齿轮会朝着什么方向转动她不清楚,但她希望这来之不易的生命能再漫长一点,只要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

“小姐,您回来了,大人找您。”

贺兰雪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听到绿枝说太傅找她,对于这个关系不怎么亲厚的爹爹,贺兰雪实在是没有把握与之相处,便想着找个理由拒绝见面,反正原书里贺兰雪和太傅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说我不舒服已经睡下了。”她道。

绿枝点头,转身就要离开,面色忽然一变,对着门口的方向行了个礼:“大人。”

贺兰雪看过去,太傅大人穿着深蓝色官服站在院门口,神情不怒自威。

贺兰雪朝着他微微欠身:“父亲大人。”

“穿成这样是出去了?”

贺兰雪还维持着出门的装束,兜帽还盖在头上,听太傅这么一说连忙把兜帽扯下来,并没有说话。

“明天随我入宫,贵妃娘娘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