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去，率先入眼的是绿枝震惊的目光，而后落在了那淮南王世子的身上。
对上那双极为熟悉的眉眼时，她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是你？”
比贺兰雪更快出声的是贺兰敬，他的下一句便是:“萧清夜！你居然还没死！”
在那一刻贺兰雪心里的侥幸彻底消失，她的求生欲荡然无存。
原来是你啊。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萧清夜就是陆修远，是她牵肠挂肚的心上人。
她终于明白，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都是萧清夜玩弄自己报复自己的把戏，甚至有可能连他的姗姗来迟都是算计好的。
贺兰雪自嘲的笑了笑，她怎么会觉得自己能玩得过萧清夜这个疯子呢？
接触到贺兰雪眼中的恨意，萧清夜心慌不已，他根本不知道贺兰雪把今日的锅都盖在了他的身上，在她的面前他连装腔作势也失了底气。
他强装冷漠甩开了贺兰敬的手，笑道:“是我，太傅没想到吧。”
“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贺兰敬看向贺兰雪。
贺兰雪心灰意冷的跪坐在地上，什么兴趣也提不起来，听到贺兰敬这句话，看了他一眼，满眼嘲讽:“您觉得我会知道吗？”
“陛下恕罪，本世子本来已经出门了，却不想途中遇到了刺客弄脏了衣服，回去换了一下所以来迟了。”萧清夜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跟沈敖解释，丝毫没有要跪拜的意思，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在他没来之前发言要治他罪的那些大臣在此时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淮南王世子还没有进京的时候关于他的消息就已经在京城满天飞了，什么天纵奇才、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夸赞到最后都变成了喜怒无常、嚣张跋扈、杀人如麻。
淮南有数十万精兵，这还只是几年前的数字，现在已经不知道势力扩大到了多少，他名义上是世子，实际上已经掌握了淮南的兵权，甚至入京的目的都不纯，谁敢在这个时候惹他啊。
除非是想做那个被萧清夜开刀的人。
饶是皇帝也对他忌惮三分，不但没为他的来迟发难，反而还夸他器宇轩昂乃人中龙凤。
萧清夜目光从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贺兰雪，见她一蹶不振很是心疼，刚才在外面听着已经差不多清楚了事情原委。
他的心里升起一阵无名火，才晚来这么一会儿就有人欺负她了，他恨不得把在场所有冷眼旁观的人都杀了。
萧清夜看向裴婉怡手里拿的那封信:“不知这封信能让我看看吗？”
“这……”裴婉怡看向皇上。
沈敖见萧清夜有兴趣，便道:“既然世子有兴趣，不如替朕断一断这案，事关太子妃清誉，断不能让人污蔑了去。”
听到太子妃这个称呼，萧清夜皱了下眉头，他走过去从裴婉怡手里拿到了那封信。
原本没有动静的贺兰雪宛若惊弓之鸟一般直接站了起来，朝着萧清夜跑了过去，毫无仪态可言。
那封遗书是她最后的遮羞布，她不想被萧清夜玩弄至此，不想再让他看笑话了。
她都能想象到萧清夜看到信里的内容会露出怎样嘲讽的眼神。
“夫君？贺兰雪，你配吗？”
“就凭你也想与我成亲？真是可笑。”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滑稽吗？”
“我其实从未爱过你。”
贺兰雪的耳边出现了幻听，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害怕，不是害怕这一切只是萧清夜的报复，而是在害怕陆修远对自己的爱不是真的。
“萧清夜！你别看！”
贺兰雪伸手去扯那封信，萧清夜一手搂着她，一手将那信抬高，无论她怎么够都够不到。
耳边传来众人喊“放肆”“世子恕罪”的声音，贺兰雪的专注力却只在那封信上面。
萧清夜一目十行，最终视线落到了那声‘夫君’上面。
他想象不到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写下的这封遗书，只觉得每一笔一划都像是她拿着刀刻在自己心上一样，疼得要命。
越是心疼她，就越是恨不得把欺负她的人都杀了替她出气。
“快把她拉开！”
皇帝也十分担心贺兰雪的举动会惹恼萧清夜，毕竟萧家曾经和贺兰家的关系他都知道，也知道萧清夜心里一定对贺兰雪有恨。
要是真的惹恼了萧清夜，他定会发难，到时就麻烦了。
萧清夜手刚落下来，贺兰雪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想要把信抢过去，他却像是逗她玩一样转了一个圈。
贺兰雪一把抓住他的腰，正要动手却觉得衣服被谁拽了一下。
下一秒身后抓住她的那人就被踹了出去。
是萧清夜。
萧清夜半护着贺兰雪，扫了一眼围在周围的人，目光阴冷:“我看谁敢动！”
此话一出，众人皆被那气场给吓到了。
而此时看穿一切的绿枝已经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被吓得脸色惨白。
裴婉怡不明所以。
“贺兰雪！你想损毁罪证吗？！”
“绿枝！你且说说，在清风居日日和贺兰雪苟合的那人是谁？！”
绿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状，裴婉怡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小声说道:“别忘了，你的娘亲和弟弟还在我手里。”
绿枝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了一丝猩甜才把理智找了回来，她缓缓抬手指向萧清夜，道:“那人化名陆修远，其实是他，萧清夜！”
她用自己的这条命攀咬上萧清夜，哪怕死了也要为小姐寻一个庇护，人人忌惮淮南兵权，只要有陆公子在，小姐就绝对不会有事。
这是她能为小姐做的最后一件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闻言，萧清夜冷笑一声:“这种可以仿造的字迹和一个丫鬟小厮的不实证词就能作为定罪的证据，皇室之人难道都这么的好欺骗？她说本世子是陆修远，本世子就是陆修远了？难不成本世子还真的能从淮南赶往千里之外的临安，和贺兰小姐苟合不成？”
其实在场有很多人都清楚，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据皇宫密探来报，之前萧清夜失踪之后再出现的地方就是在临安。
可看贺兰雪的反应，又像是恨极了萧清夜。
谁也说不清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