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绮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抬起手压在他的脖颈处，在触到一个不甚明显的凸起，她不由得轻叹一声：“果然是人皮面具……”
从这个“赵夜”一露面，裴绮羽就有些怀疑，她先前只以为是赵夜不放心，和木头美人互换。后来，又察觉出不对劲来，便留了心。
说实话，这个“赵夜”当真很是相像，虽比不上木头美人长年累月的模仿更得精髓，但短时间内，还是能唬得住人的。
“你是谁，还是你自己来说吧。”裴绮羽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沾染到的灰土，“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但我对你很失望。”
“你猜到了，为何不说出来！我的名字如今都不配从你口中说出来了吗！”
青年不再伪装，露出本来的声音。
无比熟悉的声音，令裴绮羽心头一痛，随即更是怒火中烧，她折身回来，怒气冲冲地扬起手来，随即又放了下来。
“你把这张脸给我撕下来！”
青年站着不动，她忍不住亲自上手，将那人皮面具扯下来，然后愤愤甩了一巴掌过去。
手臂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裴绮羽怒然瞪着南荣晨。
南荣晨面色冷然，他扯过人，然后低头亲了过去。
裴绮羽被扯得身子一个踉跄，还没有稳住身形，就感受到有温热的气息拂面而来，她一扭头避开，然后抬腿就踢了过去。
那个落在她鬓旁的吻稍纵即逝，南荣晨被她差点踢到要害，只得闪身避开。望着甩开他的桎梏，正疾步逃离这里的背影，他高声喊道：“裴绮羽，你再敢多走一步，我就立即砍掉那个女人的手臂！”
裴绮羽的脚步戛然而止，她倏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砍了那个女人的手臂，要是你认为我太过歹毒，那我……”南荣晨站直身子，目光冷冷，“或许我可以将她送回北凉，北凉的陛下应该认识他这位年轻貌美的庶母！”
裴绮羽脑袋嗡的一声响。
他竟然知道！
南荣晨是如何知道秋姨的真实身份的！
“没有人透露，赵夜把人保护得也很好，是她亲自承认的。”南荣晨朝裴绮羽这边走过来，“我不过命人设了个小小的局，她以为你快要死了，便把什么都说了。其中，还包括她曾经丢掉的那个孩子……”
“住口！住口！”
裴绮羽恨不得堵上南荣晨的嘴，拔掉他的舌头。
她把他当好友，当知己，当亲近的人，他竟然背地里对秋姨下手，还易容欺骗她，他南荣晨究竟把她裴绮羽当什么！
“过来……”
南荣晨像是看不到裴绮羽的伤心愤懑，冲她伸出手来。
裴绮羽没动。
南荣晨也没有再强迫，而是自己举步走过去，大手按在她的肩头，目光沉沉地道：“听话一些，你也不想她不好过，对不对？”
“南荣晨，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裴绮羽想不通南荣晨为什么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在干什么，我当然知道。”南荣晨的视线没有从她的脸上挪开，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裴绮羽的脸颊，语带痴恋，“我要让我做了很多年的梦变成现实……”
裴绮羽厌烦这样的南荣晨，避开他的手，正要后撤，南荣晨手臂用力，将人箍在怀里。
“裴绮羽，你很不乖。”
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满，裴绮羽心头一跳，推开人：“你要如何？”
“放心，我对你很有耐心，不会对你如何，但不能保证对那位北凉的太后不会如何。”南荣晨忽然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手臂却僵在半空中，目光看向裴绮羽，“要如何，全看你的表现了。”
裴绮羽咬了咬后槽牙，站直身子，忽略他那死死按在她后背的大手，吞咽几次，才将语气缓下来：“南荣晨，我会乖，你放了秋姨，她什么都不知道。”
南荣晨没动。
裴绮羽抬起手，往上拽住他的手臂慢慢往下拉，目带哀求：“你知道的，我最是重诺，说出去的话自然会做得到，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南荣晨由着她将自己的手臂扯下来，他的目光在裴绮羽的脸上梭巡着：“是，你最是重诺，当年你允诺会带我出去，最终也将我安全带出来了，你言而有信，我自然信你。绮羽，我现在还要你对我许下一个诺言……”
他的拇指摩挲着女子小巧的下颚，“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留在我的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豁出命来爱护你的。”
裴绮羽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南荣晨，你不会。”
南荣晨蹙眉：“为何？你这般不信我？”
“无关我信不信你，我不会背叛赵夜，不会背叛我和他之间的感情。”裴绮羽说道，“你逼我太甚，大不了一死了之。”
“你就对那个赵夜这般死心塌地！我有哪里不如他！他不过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内监！”南荣晨压抑自己滔天的怒意，不甘怒问道，“我贵为一国之储君，我能给你太子妃之位，将来你会是西戍王后，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宠，他能给得了你吗！”
“他给不了这些。”裴绮羽回答道，“但他会将我放在所有的事物之前，我在他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他更是会爱屋及乌，在他不知道儿子是不是他亲生的，仍旧疼他入骨，对我百般照拂。南荣晨，这些你做得到吗？”
南荣晨愣住，先前裴绮羽谎称自己有身孕的时候，他是嫌弃的。
他从始至终都只想要裴绮羽一人，至于其他的一些，全都与他无关，他也要和裴绮羽无关。
只要她愿意，他愿意给她一个新的身份，一切都可以从新开始。
他的王后，是他的心上人，是一个毫无瑕疵的人，也会是这世上最尊荣的人！
她在北凉那些所谓的牵绊，如果乱她心，他会处理得干干净净，包括那个小娃娃……
裴绮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